寻人遇骗
曹美玲写给陈才化夫妇的信。
丢了孩子的家人迅速报警,并开始四处找人。
曹美玲说,因为担心蒋峥被藏在旅店里,当晚他们家人就找遍了镇上和县里的所有旅店,每个房间都没有落下。随后,他们又跑遍了全州县周边的各个汽车站和火车站,但依然没有一丝线索。全州县警方也是一筹莫展,无法破案。
“其实当晚人贩子给家里打过两个电话。”曹美玲说,可能是蒋峥被抱走后哭闹厉害,人贩子为了安抚,给她家里座机打了两个电话,但当时他们都在外找人,接电话的是蒋峥的奶奶,对方没说几句便挂了电话。曹美玲称,这个重要线索,没有引起警方的重视。
第二天,曹美玲夫妇开始四处张贴寻人启事,悬赏10万元寻子。
岂料,悬赏没有带来有效的线索,反而引来了不少骗子。
寻人启事张贴出去没多久,湖南郴州一个人打来电话,声称认识拐走蒋峥的“彭叔叔”。曹美玲没有犹豫,就按照对方提供的账户汇去了5000元,并且还包了一辆车赶往郴州,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是一场骗局;在广州的一家侦探公司,他们交了2500元后,就是遥遥无期的等待……
不仅如此,以往从来不迷信的曹美玲,还偷偷找算卦先生“指点迷津”。但算卦的结果却让她云里雾里,有的人让她斋戒七七四十九天,有的则说她命里就该丢孩子。
曹美玲说,直到此时她才想起,她甚至连“彭叔叔”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。
正当绝望之时,才湾镇邮政所所长找到曹美玲,告诉她“彭叔叔”曾经在他那里取过钱,能查到给他汇钱人的账号。发现这条线索后,她立即通知了警方。全州县警方循着这条线索,在湖南湘乡县一处砖厂里,锁定了给“彭叔叔”汇过钱的湖南人陈广文。
不仅如此,全州警方还发现,陈广文居然还是一名在逃杀人犯,而所谓的“彭叔叔”,则是他的四弟陈广兴。
“彭叔叔”
据湖南龙山县警方介绍,“彭叔叔”名叫陈广兴,湖南龙山县人,因在家中排行老四,绰号陈老四。当年,陈广兴与大哥陈广文、三哥陈广都因一起纠纷,在老家杀死了一名林业工作人员。因为他是从犯,被判刑3年,出狱后又在长沙抢劫再次入狱。其拐走蒋峥的时间,距离他第二次出狱只有几个月。南都记者查询发现,2009年5月13日,广西省公安厅通缉的涉拐在逃人员,陈广兴名列其中。
曹美玲原想着找到陈广文,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陈广兴,但经过警方讯问,陈广文却声称自己并不知道陈广兴身在何处。“当时是去监狱里问他的,他可能确实不知道。”
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又断掉了,曹美玲忍不住失声痛哭。
曹美玲再次将希望寄托在全州警方身上,但案件进展极为缓慢。不得已,和很多丢失小孩的父母一样,曹美玲也走上了上访的道路。
曹美玲说,从2006年蒋峥丢失开始,她从全州县开始,逐级上访。“每次上访完,全州公安就派人去湖南走一趟。”但曹美玲说,几次下来,依然没有找到有关蒋峥和陈广兴的线索。
与此同时,曹美玲和家人也始终在自行寻找蒋峥的下落。2007年,广州的网友偶然看到一名乞丐用铁链拴着一名男童在街头乞讨,并拍照上传到了论坛上,在广西的曹美玲看到照片,觉得男童长得非常像蒋峥,于是她和60多岁的婆婆乘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,满怀希望地一路赶到了广州。
然而结果再次让她们失望,经过确认,“铁链乞儿”并非蒋峥。
努力一次次化为泡影,让曹美玲想到了人贩子的父母。她认为,要找到儿子,就得找到人贩子陈广兴,而陈广兴的父母应该知道他的下落,“儿子都是父母生的,丢了儿子的感受,也许老人能够理解。”
有了这个想法,曹美玲立即决定前往湖南,决定劝说陈广兴的父母。她不想失去任何寻找儿子的机会。
贫穷家庭
广西全州距离湖南龙山县900多公里,没有直达的汽车或者火车。曹美玲说,每次去龙山县,她都需要转5趟车,耗费一天一夜时间才行。“有的火车一天只有一趟,我坐汽车过去,需要在车站等五六个小时才能等到。”
不仅如此,曹美玲说,到了陈广兴家所在的龙山县塔泥乡后,她还需要爬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抵达陈家。
2006年8月,买了张湖南地图后,曹美玲与哥哥、弟弟一起上路了。因为晕车,曹美玲几乎是从广西一路吐到了湖南。抵达塔泥乡后,他们拎上大包小包的烟酒水果,翻山越岭,又是趟水又是走铁索桥。步行一个多小时后,陈广兴父母家到了,一个木头搭建的吊脚楼,已经有四五十年的历史。
曹美玲的突然到访,让陈广兴的父母非常地不适应。坐在黑黢黢的火塘旁,曹美玲流着眼泪哀求陈广兴的父亲陈才化,“别人找到我儿子,我给10万,你们要是能找到,我也给10万,只要陈广兴把孩子还给我,我绝对不报警,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。”
但陈才化第一次并不领她的情,甚至还埋怨曹美玲,正是因为她找陈广兴,才害得大儿子陈广文被抓。末了,他又告诉曹美玲,陈广兴在长沙出狱的时候,他曾借钱去接他回家,但父子见面没几分钟,陈广兴扭头就走了,从此便没了音信。
第一次见面有些不欢而散。
临走时,看着这个连电费都交不起的贫穷家庭,以及陈氏兄弟寄养在陈才化两口子膝下的4个孙子,曹美玲还是心软了。她硬塞了200元给陈才化,嘱咐对方买些营养品,并央求他如果有线索时及时给自己打电话。
当晚步行回到塔泥乡,曹美玲和家人住在20元一间的招待所里。半夜等大家睡着后,她悄悄爬起来哭了一场。
第二天,他们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。